第74章 撕心-《王妃她总是不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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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高坐上首,看着安福海领着红衣女子进来。来人不着礼服,只是红裳一件,在窗外枯灰的映衬之下,愈发突兀而耀眼。

    裴启绍心想,可惜城澄婚后总是回避着他,倘若能够时常见面,他们断然不会陌生至此。而今,只有默然看她行礼,坐者为尊。

    待她行完礼,安福海携一干宫人退下,殿内又归于沉寂。四周无人,皇帝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。彼时看她的时候,扶风弱柳,惹人无限爱怜。现在看她,依旧如是,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坚毅,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。

    只是城澄,终究是城澄。裴启绍放下手中的书,言道:“免了,坐吧。”

    城澄敛裙落座之时,皇帝暗暗揣摩着她的来意。她躲了他这么多年,如今一来必有所求。他这里唯一的筹码,只是昭祉一人,无事不登三宝殿,想必是也还是为此事!

    一时之间,皇帝不免有几分感伤,嘴上最只是言说:“怎么突然进宫了?”

    自延祚二年的冬天昭祉被抱进宫,至延祚七年的冬天,整整五年,城澄没有一日不想着冲进乾元殿去,向他要回她的女儿。而现在他问她,怎么突然进宫了。城澄“呵”的轻笑一声,眉眼微动,风流多姿,明艳不可方物:“我若说是想你了,你可相信?”

    这话若说在十年前,自是柔情蜜意,然而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。距上回小兰亭一别,也有七年光景。如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座御案,这么近,却又那么远。她不再说笑,低眉道:“听说皇上病了,城澄是来为您分忧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闻言,发觉自己脑内竟是出乎意料的清醒。他早先便听说荣王夫妻恩爱,只当城澄是不得不委身于荣王。现今看来方知,城澄心里的人,竟当真从他换成了裴启旬。想念,多么美好的词汇,他曾无数次地想念她,然而如今从她口中吐出,不过为了嘲讽他当年的软弱罢了。

    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了,尽管裴启绍知道城澄方才说的是假话,但她的笑语还是如同打在清潭之上的一滴水珠,虽无七分力气,终归是打下数圈涟漪,使他内心难以平静。

    皇帝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意,越发揣测不出其内心之心境究竟如何。但他知道,自己这内心深处少许的惊澜,他终归是要将其稳定下来。美酒醉人,美人又何尝不是呢?

    指腹摩挲羊脂扳指,皇帝看着茶碗碗口的水汽渐渐凝结,而后又归回茶水之中,拿起茶盏轻泯一口,淡淡道:“偶染微恙。”

    宫禁之内,皇帝的病自然是大忌,内阁需存档,太医则需三缄其口,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?不过想来也是,他每日饮药,抱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。她若有心,自然会知晓。只是皇帝不认为城澄会是真心为自己分忧,毕竟他将昭祉接到宫中,使得她们母女分离,城澄心中有恨意,皇帝自是晓得。眼见着她言不由衷,裴启绍浅浅笑道:“朕为政事所累,你一女子如何分忧?且直言吧。”

    心口不一,大抵是城澄现今最大的本事,纵是心里头恨极,面对裴启绍时尚且能露出三分笑意。而这也是成婚七年以来,裴启旬教会她最有用的东西。若不如此,何以麻痹这些不好对付的对手呢。她眉眼弯弯,带着温和的笑意,娓娓道来:“皇上既为政事所累,自是不该再为后宫分神。昭祉像我,顽劣不堪,留在宫里,岂不是让皇上伤神?倒不如叫她回荣亲王府,让我们夫妻管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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