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人间的墓碑,天堂的梦魇-《深海下的刺猬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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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正好有陈奕迅的演唱会。
易茹心心念念地期待着一场演唱会,她却因为病重,连病房都无法踏出去一步。
于是爸爸去了演唱会现场,买了最好的位子,开着手机,与易茹通着电话,易茹就这样躺在病床上,用手机听完了一整场演唱会。
后来她又让我为她播放多年前沈风海送给她的那盘cd。
一首接着一首,经典的老歌循环播放着……
动听的旋律,轻轻柔柔地响在病房里。
那天,易茹就这样惬意地听着歌,翻完了相册,嘴角带着笑,又疲累地睡着了。
只是这一次,她再也没能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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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还在唱着。
唱在她豆蔻初开的青春里。
唱在她生前,遇到沈风海之后的,每一个孤独的夜里。
唱在她死前甜美的睡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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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为易茹举行了葬礼。
沉重悲伤的音乐轻声响在大厅,来参加葬礼的人都眼含泪光。
黑白照片上,易茹甜美地笑着,长长的睫毛,可爱的酒窝,眼睛眯了起来,像是一弯温柔静好的月牙儿。
追悼会的大屏幕上,来回播放着易茹生前的照片。
易茹大部分的照片中都有我,我和她手拉着手,脸挨着脸,享受着身为双胞胎姐妹的骄傲和自豪。她依赖地拽着我的手臂,依偎在我身旁,乖乖的,眼角眉梢全是开心的笑意。
那个时候,我终于明白,这个世间最残忍、最悲痛的词,不过是,音容犹在,斯人已逝。
追悼会上来了很多同学,有我们的大学同学,也有高中同学、初中同学,甚至小学同学。
她一向人缘好得令人羡慕,所以她离世之后才会让那么多人为她掉泪。
宋楠穿着端庄的黑色西服,脸颊消瘦,神情憔悴,走到我身边。我抬头看向他通红的双眼,泪目相对时,宋楠对我轻轻说了两个字:“节哀。”
我点点头:“你也一样。”
然后我们默契地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易茹的照片。
“有一件事,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过。”宋楠怔怔地看着前方。
“什么?”我问。
“其实我在没有真正遇到易茹之前,就喜欢上她了。”宋楠自嘲般笑了一声,虽然在笑,神情却更显悲伤,“沈风海那里有很多你们姐妹俩的照片,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你们这对姐妹一个嚣张跋扈,一个温柔静好。说来也是可笑,沈风海爱的是你这个嚣张跋扈的姐姐,我却一眼就爱上了那个温柔静好的妹妹。我从来没见过能把裙子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,那个时候,单是看着照片,我就无端地想要靠近她。”
“易茹一向是温柔甜美的。”我叹了一口气,“你会对着她的照片一见钟情,我并不意外。”
“直到她考入s大,我终于见到了她本人,呵,比照片上还要美。”宋楠微笑,“后来我又发现,她是那么乐观积极善良的女孩,无论是对你,对沈风海,还是对我,或是对任何人,她永远都是善意祝福的,哪怕她告白失败,痛彻心扉之后,她还是选择帮助你们,祝福你们——她有多爱沈风海,她有多痛苦,只有她自己知道吧。”
宋楠说得对。
易茹把这份对沈风海的爱意一直深埋在自己的灵魂里,平日里所表露出来的那些,只是那份爱太满了,才会情不自禁地溢出来。
她有多失落,多受伤,又有谁真的知道呢?
地球那么大,宇宙那么浩瀚,我们只是小小一粒尘埃。
易茹已经尘埃落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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葬礼结束后,沈风海和易茹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。
在梦里,易茹似乎总也长不大,她永远是那副小小的模样,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,拎着和她一般大的水桶,站在河边。
我正调皮地和一群男孩子在河里捉鱼。
我挽着裤腿,满手满脚都是泥,脏兮兮的。
她干干净净地站在河岸上,不敢下水,但就是不肯离开我,非要赖在我身后。
每当我捉起一条小鱼时,就会骄傲地扬起手来给她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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